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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多罗猫

2010年9月,作为“停止涂鸦日”活动的一部分,美国纽约的一群学生在观看清除墙壁涂鸦的工作

宣泄

墙壁涂鸦

史前10000年,一个吃饱了野猪肉没事做的人类把他当天的战果——一只野猪的形象画在他所居住的山洞的岩壁上,后世的历史学家称之为“艺术文明的曙光”;而现在,你要是做同样的事,则会被归入“违法行为”。

与遍布中国的各类办证小广告一样,在欧美国家,墙壁涂鸦也是一种令社会管理者尴尬的公害式存在,而校园墙壁上的涂鸦尤其令校方头痛,从法律角度而言,它不会招致很严重的处罚,但足够造成巨大的影响力,这正是学生们想要看到的,他们处于十几岁这样的年龄——总想做点什么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除了炫耀表现之外,在学校墙壁上涂鸦的另一大作用是宣泄。在童话里,理发师把“国王长着驴子耳朵”的秘密告诉地上的一个大坑,使自己的心获得安宁,而在现实中,年轻人把他们的负面的情绪涂鸦在墙上,就像无声的吼叫一样,释放内心的压力,而与这些涂鸦墙擦身而过的其他人,很可能会在那些巨大的字母和夸张的图案之间看到自己心里也有同样的东西,产生心有戚戚的共鸣。

带有纳粹符号等危险内容的涂鸦让校方甚至警方如临大敌

在美国,墙壁涂鸦在青少年违法行为中占有很大一部分,无可奈何的警察们甚至不得不找涂鸦者的父母“连坐”。2005年,洛杉矶警署发布了一个规定,如果青少年以现行犯在涂鸦地点遭到逮捕,除了缴纳罚金外,家长还得亲自去把他的孩子的“作品”清理掉。

带有危险思想的校园涂鸦更是引起警察和学校的注意,当纳粹符号、种族主义口号或者仇恨社会的内容出现在校园的墙上时,都要令校方甚至警方如临大敌,在诸如枪击等恶性暴力事件频发的美国校园,尤其如此。

相反的是,某些学校认为,学生想要在校园的墙上写点或者画点什么并不是坏事,应该因势利导。美国佛罗里达雷克兰德(Lakeland)中学是一所连续9年从州教育部门获得最高评分的名校,2010年5月,这所学校的学生埃里克(Eric)写信给校长,指出校园里一堵空着的白色墙壁实在太浪费了,他创作了一组涂鸦字母图案的草稿,请求校方允许他把这些涂鸦到墙壁上。

美国佛罗里达雷克兰德中学的埃里克在校方的允许下,对校园里的一堵白墙进行了涂鸦

他的这个要求竟然获得批准,并且在学校美术教师的帮助下完成了。埃里克在接受采访时说,涂鸦是一种调节情绪的好办法,当高兴时,他会使用明快漂亮的颜色,而当郁闷和忧伤时,则会以灰暗的色彩画出不招人喜欢的东西。

虽然在中国涂鸦文化并不普及,但也有学校试图用涂鸦的方式来释放学生的负面情绪,2009年,武汉的一所小学在教学楼的一角开辟了一块“涂鸦墙”,允许学生们在这里任意涂写,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超出了校方的控制,这变成大家发泄对教师和同学不满的地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你小心点”、“××老师,你讲的课太烂了,下课吧”……类似这样的语句,夹杂着不雅的单词和图案。

学校赶紧出台规定“规范”涂鸦墙,例如不得辱骂不得写脏话等等,违反者将受处罚。很快,涂鸦墙就冷淡下来,大家热情不再,只有极少数学生在上面涂写谁也看不懂的符号,也许这是只有他们自己能看得懂的宣泄。

很多人无法忍受涂鸦中那些黑暗负面的东西,的确,涂鸦中的“不好”的内容远远多于“好”的,但事实上,正是因为涂鸦者通过这种手段宣泄了自己的糟糕情绪,才使得这些东西只存在于被涂鸦的墙壁上,而不会在现实中发生,这大概也是涂鸦最积极的意义所在吧。

在新加坡的一所中学,校方鼓励学生们在自己教室外的墙壁上进行涂鸦美化

黑板涂鸦,在最短时间里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你想要表达的

快闪

黑板涂鸦

黑板涂鸦是学校涂鸦中存在时间最短的,只要你能赶在老师到来前擦掉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它还是相当安全和有趣的。黑板涂鸦不仅保存时间很短,创作时间也很短,常常是在课间这样的零碎时间里完成,所以它的内容往往是灵光闪现的产物:言简意赅的文字,简单明了的图案,却能表达丰富的内容,这是对涂鸦者能力的一个挑战。

与墙壁涂鸦一样,黑板涂鸦往往也是学生希望自己的意见被关注所采用的手段,相比墙壁涂鸦,它的难度更小却更容易引起教师直接的重视,因为当教师发现自己讲课所要使用的黑板上涂满了文字和图案时,他不可能漠然视之。

与类似于“我爱你,老师,尤其是你请假回家的时候”或者令人尴尬的图形——屁股或者粪便出现在黑板上,常常考验教师的忍耐力和处置方式,与其他所有墙壁、课桌和课本涂鸦形式不同,黑板涂鸦者很难被抓住,它可能是任何一个学生的杰作,教师们面对黑板涂鸦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面对一个无形的巨人作战。

有许多学校把教室后面的黑板开辟成学生的涂鸦领地,这多少能减轻一点前面黑板的压力。与其让学生跑到前面的黑板上发泄,还不如反过来,让他们在后面的黑板上展现自己的灵感。一个好的教育工作者不会忽视学生在黑板涂鸦中表现的东西:他们的爱好和不满,他们崇拜和讨厌的人,他们想要说却不愿意直接告诉你的种种。

在网上流传甚广的一套黑板涂鸦杰作——街头霸王

台湾一所小学的“黑板涂鸦”作品选

未来的学校里,液晶显示屏、投影布逐渐取代传统的黑板,黑板涂鸦或许将成为绝唱。在网上有类似于“画黑板”(kokuban.in)这样的网站,给喜欢黑板涂鸦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园地,虽然可以在这里看到漂亮的粉笔画,但在黑板上写下熟悉的名字和绰号,画上只有同学们才看得懂的图案,这种乐趣可能只能永远留在记忆中的教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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